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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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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像是被被關在籠裏,引頸期盼外頭天空的鳥兒,我卻因為能隔著這樣一片“透明”墻,安全地往外看著那個幾乎不變的世界而感到安心。放學鐘聲響起,她們口中的稍微自由的時間來臨了,我卻感到懼怕無比。踏出教室的步伐一步比一步沈重。為什麽會有這樣大的反差呀?我也不知道。

後來我才明了,那個時候開始啊,我就跟大家不太一樣了,好像我身上的什麽部位慢慢化膿。一開始沒感覺的,它是個不痛的傷口,直到那個傷口開始腐爛,我聞到那股難以入鼻的惡臭,這才發現自己身上某部位已經爬滿了蛆。

回天乏術。

不過那陣陣腐臭味是等到我離開這些畫框時才竄入我的嗅覺裏頭的。

又或者其實它們早就彌漫了我整個嗅覺神經,只是我渾然不覺?

我怎麽會知道。有些事情好像永遠都沒有答案一樣,所以我繼續埋頭寫我的筆記、念我的書,然後來到高二寒假。

人之初 第二卷 25

高二寒假的時候,大家忙著排演大露營時所要表演的節目。大家忙歸忙,卻都很期待那天來臨,累慘的表情還是遮掩不住期待的笑容。

雄女三年很苦悶喔。隔壁桌的小光總是這樣說。好不容易等到高二這唯一一次可以跟同學(重點是隔壁校的男同學吧)歡樂露營的機會,當然要好好把握、好好表現。

其實我可以了解她的意思,當其他男女混班高中的學生們可以追著籃球校隊的男生,或者跟隔壁街的玩伴青梅竹馬甜蜜地上課,跟同班同學暧暧昧昧心花朵朵開的時候,我們這清一色女孩的學校顯得苦悶多了。

小光說她希望能在出社會、在上大學前,在愛情為了現實而覆雜變質之前談場“沒有煩惱的純純的愛”。那種手牽手蓋棉被純聊天的那種喔。她特別強調,然後全班同學幾乎都點頭同意。

我沒有什麽感覺。

只是隱隱約約回憶起,仿佛很久以前也曾有人說過有關純粹愛情的無憂年歲,但是那個人最後去哪了?我忘了,或許不是忘了,而是不願意想起。

所以我沈默,不論愛情是可以單純無雜色的,還是覆雜變質的,我覺得我身體內能體驗愛情的那一部分,早就在我身體裏失去它原本該有的功能。

露營是在寒假完後的第一個禮拜。寒假那幾天下著雨,來了個寒流,大家裹得跟狗熊一樣,冷到牙齒發顫。大夥邊排演邊在心裏祈禱,露營那兩天千萬不要下雨。而好險,雨下到了星期日,居然就在大家想說沒救了,準備把雨衣也塞進行囊裏時,那夜放了晴。

隔天推開窗戶看見很亮的太陽,還有許久不見的藍天,我能想像大家臉上歡喜的樣子。

媽走進我房間也跟著呼口氣:“真好,放晴了!這樣露營就有趣多了。”

我只是背著媽嗯了一聲,並沒有其他多餘的情緒。

我拿了行囊,讓媽用摩托車帶我到學校,然後回頭跟媽揮別再見以後,我走向那群嘰嘰喳喳掩不住興奮的同學堆,一轉眼,我就融入人群裏,分不出誰是誰,又和誰有什麽不一樣。

集合完畢後,我們來到了澄清湖,展開兩天一夜的兩校露營聯誼。

其實露營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我現在也記不清了。不知道為什麽,照理說在高中這樣苦悶的生活裏,能忙裏偷閑輕松上兩天,對我們來說,應該就像是在一片灰黑圖畫中很顯眼很亮麗的突兀色彩,應該要記憶深刻。可是對我來說,這一筆卻只是整片灰白圖畫裏的另外一塊灰白方格。既不顯眼,也不深刻。

若不是期中考後的那個紅樓會,我幾乎都要忘了有露營這回事了。

那天熱熱鬧鬧的,學校開了大門,同學說像探監,然後被旁邊的導師敲頭。雄中的男生們頂著大太陽,手上捧著一杯杯的珍珠奶茶,有些害羞地透過門口糾察隊把這一杯杯愛心,送到自己在大露營時所認識的心儀女孩手上。有些敢死隊則是臉紅撲撲地直接闖到女生教室,把奶茶往桌上一擺,然後一臉尷尬卻又要裝得無所謂般走出去,只是踏著威風凜凜步伐的男主角,在身後傳出一片女生的訕笑跟竊竊私語聲後,立刻變得像夾尾巴的小狗,淩亂狼狽逃跑。

這場鬧劇大家愛看,女生們笑著鬧著,露出一臉我才不在意有沒有人送我奶茶學業最重要的巾幗風範,可是當有人桌上奶茶一出現,萬千豪氣立刻瞬間消失,每個人都一副小女兒心態,扭扭捏捏、臉紅還要故作矜持裝作毫還不在意的高難度臉部表情讓每個人頓時成了最佳演員。

我看著同學扭捏的樣子,忍不住露出微笑。

這樣的情景,老實說我還沒瞧過。很久以前,甚至不過就是幾天前而已,男女之間的互動都仿佛會遭天打雷劈似的。國中時期即使瞧過這樣扭捏、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暧昧情景,也都是臺面下的。那時候似乎連喜歡是什麽,都還沒有人能準確說得好。而現在,我第一次如此清晰清楚地看見整個學校淹沒在一堆粉紅色的泡沫、一顆顆純純愛心裏頭。

隨著上課的時間到了,再好看的戲也要下檔了。有些男同學送完飲料還舍不得走,不顧教官的黑臉,在中堂由下往上癡癡地望著樓上的吾愛。莎士比亞的樓臺會,現在擴大演出。

教室太熱鬧了,看完一陣子戲就嫌悶,我起身趁著人多場面混亂,成功不引起任何人註意地溜下了樓。我一個人到處晃晃,繞了幾圈學校,然後在午休時間快要結束時閃進了廁所。

其實對於自己桌上空無一物,我不知道要怎麽形容我的感覺。我並不是完全死掉的人,糟卻也糟在我還有一半是活著。因此我也不知道我是真的沒感覺,還是有失落感但是被我強壓而下。

對於我自己本身,我像在看鏡子般,裏頭那個人是我,我卻只能看著,看著她好似坐在那頭面對我微笑著說,猜呀猜呀猜猜我在想什麽那般,我不喜歡玩猜謎游戲,因此我懶得,也無從得知自,己或者說鏡子裏的那個她的感覺。

算了。我常這樣想。然後漸漸變成習慣。

廁所裏頭擠滿了學生,大家縮在一起講話,拚命壓制又無法阻攔的笑聲洋溢在廁所裏。當然似乎也有幾個沒等到意中人的同學,跟著幾個死黨在角落偷偷拭淚。

上完廁所往教室的方向走,才一踏進門就聽見同學們捉弄的笑聲:“喔──女主角回來啦。”

我莫名其妙。“怎麽了?”我問大家。

她們只是掩嘴微笑,然後眼神一致地往我桌上看過去,我隨著她們的視線轉頭,看見一杯珍珠奶茶四平八穩地坐在我桌上。

那杯奶茶看起來在那好一陣子了,杯身因為受不了中午的溫度開始冒水,水滴貼著透明咖啡色的塑膠杯緩緩滑落。

“愷君也有奶茶耶!哈哈,你一定知道對不對,所以偷跑!”同學們湊上來調侃我。

“我不知道哇。”我往椅子上一坐,無辜表態。

“騙人啦。”同學們七嘴八舌,“不過我們也沒看到男主角就是了,他好像是托糾察隊拿上來的。你才剛走奶茶就到了喔!”

我盯著那杯奶茶,實在想不出那兩天的露營我跟哪個男性動物有什麽交集了。在同學眼裏,我一直是個害羞內向、恐怕還會被人認為是有著跟男生牽手就會懷孕觀念的女生。而的確我的表現也是。我並不排斥跟男孩子在一起玩,但是我跟他們完全像是沒有交集的平行線,既不會給他們臉色看,也不會對他們輕笑。像只洋娃娃而已。這樣的態度,使得男同學們通常只會跟我友誼示好,然後立刻餓虎撲羊地往我旁邊的女同學進攻。

這樣的我,會是哪個眼睛有問題嚴重需要醫師檢查,不然就是記憶功能開始退化的男同學願意送上奶茶?

好歹一杯也要二十元吧。

我想不透,實在想不透。

“愷君快喝啦,不冰就不好喝了喔!”同學三八地鼓吹著我喝下愛的奶茶。

我無法拒絕她們的三姑六婆,只好湊上吸管,啜了一口溫度有點提升的飲品。

奶茶似乎加了太多奶精,牛奶味道很重。

這種感覺很熟悉,我閉上眼睛,似乎看見了那年那罐退冰的牛奶,還有一朵模糊的小黃花在誰的手上又遞到了誰的手上。

那瞬間我眼眶霎時辣了起來。

但是也只是一瞬間而已,應該連一秒鐘都不到。我再度用力啜了一口奶茶,退冰的口感依然,腦中卻再也什麽畫面都沒出現。這只是一個很單純地喝奶茶的動作。

很快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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